在顺德区马岗村湿地公园,一眼望去,公园四处绿树环绕,圆形区域内的满鸢尾、风车草、香蒲等耐水性植物在初夏阳光的映照下显得郁郁葱葱,娇翠欲滴。初来者很难想象,在这一片绿意之下会是污水处理系统,每天净化着马冈村马中安置区几十户村民近100吨的生活污水。
这是永亮集团董事长佘永亮四年前在老家马岗村开始的乡村水污染治理试验工程。30多年前,曾在马岗村间河涌与同伴畅游的佘永亮或许很难想象,有那么一天自己会成为这条村庄污水的治理者之一。
马冈村马中安置区污水处理工程是将原本直接排到河涌的生活污水,截流到含有污水处理系统的湿地公园,采用“水解酸化+人工湿地”的工艺进行污水处理,从源头上减少进入河涌的污染。
在工程建造时,这种小规模、分散的污水处理站并不太受政府及村民的重视。如今,伴随着政府治理河涌理念的转变和国民环保意识的提升,这类分散式农村污水处理试点已作为样本“复制”到顺德其他镇街甚至广东省内其他地区。立志做中国农村治污工匠的佘永亮也踌躇满志地计划把顺德农村污水治理的模式推向全国更多村落。
A.环保路上的艰难十年
佘永亮在环保领域已有所建树,但并不是做环保产业起家。
这家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永亮集团”从起步之初的厨具业务发展到现在集厨具、环保、餐饮、教育、公益等多元业务于一体。今天回想创业之路佘永亮还十分感慨:“如果把当初从事的厨具生意一直做下去,兴许顺德还会增添一家上市公司。”
1999年,还在承揽酒店等厨具工程的佘永亮遇到一个契机。适逢国家《饮食业油烟排放标准(试行)》的出台,试行标准要求所有餐饮企业必须安装油烟净化设备。
对政策非常敏感的佘永亮看到了机会。“既然都做了厨具工程总包,那么干脆就把厨房废气处理也承揽了。”
涉足厨房油烟治理领域后,佘永亮逐渐积累在环保领域的经验和人脉,再布局污水处理等领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2001年,亮科环保在顺德成立,变为以废水、废气为主的环保整体服务提供商,正式进入环保产业领域。
环保业很早就已被视作朝阳行业,但在过去10年发展的速度并不快。佘永亮的亮科环保发展也曾遭遇瓶颈,年营收规模在500万元至800万元之间来回波动,佘永亮那时对行业表示失望:“朝阳在哪里?是不是要退出?”
在永亮集团工作多年的副总经理蔡智君回忆,环保工程周期长、资金回笼比较慢,当时公司的现金流遇到很大困难。“为了解决困难,公司唯有不断涉足其他产业,来弥补环保产业的空缺,餐饮、电梯等业务也就是那个时期发展起来的。”
“选择放弃比选择坚持更难,况且环保业对人类有益,对社会有益的事情,再难也选择坚持。”佘永亮现在回忆起那段时期已风淡云轻,表示从未后悔进入环保领域,“但做企业有多少辛酸只有老板自己知道”。
自国家《十二五规划纲要》出台实施以来,环保产业迎来了黄金时期,佘永亮的坚持也得到了政策雨露的滋润,公司规模突破瓶颈迎来稳步发展期。佘永亮个人也收获在环保领域坚守的社会效益,获得佛山市“十大环保之星”和“顺德十大杰出青年”等多项荣誉称号,频频作为环保标兵见诸报端。
B.发力农村水污染治理
在佘永亮的环保蓝图里,涉及农村污水治理、工业废水治理、废气治理以及运营管理项目等。佘永亮最为看重的是农村污染治理,以马冈村污水处理系统为起点,亮科环保总结出一套切合实际的农村污水治理经验——从单一的环保项目、市政工程转变为综合的环境治理工程。
在传统的农村污水治理上,管理者把它简单看成河涌治理,把河涌当成污水处理站,在里面投放药剂、设备,治标不治本。甚至是把河涌直接填埋,使河涌失去了河道的生态功能,埋下了隐患。
佘永亮因而提出,在农村污水处理工艺选择上可以因地制宜,但污水应该分散就地处理。首先是通过对管网的改造收集污水统一处理,治污的同时改造周边的生态环境,把处理系统表面覆盖上绿地,建设公园或停车场。这样既可以达到治污先治源的效果,也大大减轻了铺设管网的建造成本。
后续运营成本也非常合理,以马冈村马中安置区的污水处理项目为例,吨水耗电量为0.17度,相当于0.1元/吨污水,远远低于佛山市1.0元/立方米的污水处理标准,而处理出来的污水标准完全符合农村污水治理的要求。
渡过困难时期的佘永亮或还将面临新挑战。2010年以来,国内中字头大型国企纷纷涉足环保领域,民营企业由于在融资成本、技术水平等方面的短板,在竞标项目上优势不明显,市场空间面临着巨头们的蚕食。但佘永亮信心满满,不惧竞争。“资本大规模进入市场是好事,本土企业在治理农村污水方面不比国资企业做得差。”
据佘永亮透露,亮科环保下一步也将寻找与资本市场对接的路径。毕竟,在各路“中字头”企业大举进入环保领域之际,要在弱肉强食的产业竞争环境中胜出,足够强大的资本是必不可少的保障。
C.省内环保部门考察团来访
2013年,顺德区政府出台的《顺德区水环境综合整治项目建设规划》中提到,要采用分散式农村污水处理工程,解决城镇污水管网目前无法覆盖的农村地区生活污水处理。
而亮科环保的分散式农村污水处理实验已进行了3年。“分散式处理农村污水不敢说是我先提的,但在顺德是我首先开始实践的。”佘永亮表示。
项目的推进也并非一马平川,在陈村青云小学项目,工程开始时当地村民不理解甚至阻挠施工,佘永亮不得不在推进工程外,兼做村民思想工作。
直到完工之后,村民才真切地感受到污水处理的好处,曾经的臭水堆积地摇身变为村心公园,亭台楼榭,鸟语花香,在工程周边的房子因此升值了几十万元。
2015年,陈村项目被省环保厅列入“第一批广东省环保示范技术”。消息一出,省内的多个地市环保部门主动联系亮科环保前来参观交流,并计划引进亮科环保的农村污水治理模式。
佘永亮表示,永亮分散式治理模式采用通用技术为主,优势是因地制宜,会变通。“即使是对村民利益有好处的工程也不能忽视村民的生活习惯和人文风俗。”未来,亮科环保也将更多地与知名高校科研机构展开合作,不断提高公司的技术含量。
目前,亮科环保的农村污水治理试验不仅遍布顺德镇街,还伴随着农村污染治理的推进,推广到广东省内城市,走向全国。
■观察眼
期待美好的环境我们需要怎么做
洁净的河涌、可拌肉清炒的河笋、指尖大小的泥鳅……这些童年记忆依然在佘永亮的脑海里回荡。伴随着城市化、工业化的发展,这些场景越来越显得珍稀难见。
值得庆幸的是,从政府到民间的环保意识都在提升,对居住环境也越发重视。从佛山首设环保警察到佛山环保法规的出台,都在彰显这座以工业起家的城市对改善生活环境的决心。
然而环境治理方面,再高端的技术都只是治标,真正治本在于“人”。唯有人在思想上重视生存的环境,敬畏自然,在行动上爱护环境、践行环保生活,才能倒逼社会更可持续发展。这就要求社会在推进环境整治的同时,强化对公民环保意识的教育,尤其是下一代青少年。他们有怎样的环保意识,未来就会呈现怎样的社会环境。
曾多次跟团出行考察过台湾、日本环保产业的佘永亮就深有感触,他认为台湾、日本的环境保持良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公民自觉。这也大大促使佘永亮将环保教育作为集团的主要业务去推进,以开辟第二课堂的方式为孩子传递环保知识及理念。
在政府的推动下,佘永亮目前牵头成立顺德环保协会,已有盈丰、松下、华润涂料等企业加入。佘永亮表示,协会将重点推进垃圾分类,青少年环保教育基地等,通过小手拉大手做出对社会有益的事情。
此外,永亮集团首个教育基地马岗青年营开营已接近两年,专注于青少年体验式教育的培训基地,其中环保教育是不可或缺的一块。未来佘永亮将聚焦环保和公益领域,期待他在环保教育的试验能再创一番天地。
历史表明,发达国家目前良好环境也不是一蹴而就的,环境被破坏后也经历过一段漫长的修复期。随着越来越多诸如亮科环保的企业的成长,环保教育在下一代的普及,青山绿水、白云蓝天将不再是奢侈的梦。